山鼠在老牛头犄角上坐着，遇到岔路便与老牛分辨该往哪条路上走。

往桥头镇的路不是很好走，山区的道路崎岖，有时根本就没有路可以走过去，因此我建议走国道比较好，说不定能被路过的车子捎上带到镇上。

山鼠说：这样好啊，这么大我还没坐过车呢。

我说：够舒服了，你一路走过路么，一直坐在牛头上面瞎指挥。

山鼠嘿嘿笑了说：大致方向对的。

我看看我的小腿肚子，被灌丛的荆棘划的一道道血痕。

老牛没吭声，它有点不愿意，因为我和山鼠搭上顺车，那么它能坐么，所以，它还得踽踽独行走到镇上去，要是这样，老牛说，它可不能保证被其他农户转场的牛群混着带走了。

是啊，我怎么没想到，那还是一起走吧，不过，我要是骑在你的后背走就好了。

老牛鼻孔喷出一股粗气，这是它不满意的惯用动作。

当年我们牛圈一起住时，苍蝇叮老牛时，它就这么喷气，并用尾巴扫射它们。我睡着了之后有个小动作要犯的，就是右腿使劲往前要蹬，老牛正好背对着我站在这个地方吃草，因此一晚上我要蹬它50多次，所以老牛被我踢得很烦。当我被尿憋醒之后，癔症着看到老牛总在瞪着我。

我问：怎么了，瞪我干嘛。

老牛张开牛嘴巴，喉头发音说：你—说怎么了。

到底怎么了？

你蹬我！

我不知道啊，怎么蹬你的。

就是蹬我了！

我和老牛开始在牛圈争论这件事，我死不承认蹬了它，老牛非要说我蹬了它。于是，争执到天蒙蒙亮了还没睡。

我哈欠着对嫂子说：老牛非说我夜里蹬它了，怎么可能，我都睡了怎么蹬它。

嫂子笑眯眯：你们俩，说不清楚。

……

翻过前面的山，前面又是一座山。

我问山鼠，还有多远能到镇上。

山鼠看看前面的山，凝神掐算着。

老牛眼珠子斜上去对山鼠说：得了吧，装模作样的。

山鼠说：好了，我算好了，还要翻十九座山。

啊！

老牛说：听它的，它连小山包一起算在内的。

我们说笑着往前走，上山下山，还要经过陡峭的悬崖，基本上没正常的路好走。老牛就喜欢这样，慢悠悠散散漫漫在山中走路，有时停下吃很长时间草。

我说：哎，能不能走快点，是想在镇上住宾馆你们。

山鼠想了一会儿问我：宾馆、牛圈有什么区别吗？

老牛哼一声说：牛圈谁都能住，可宾馆前台小姐不让我住。

我笑着问老牛：有这事？

老牛说：有，你哥哥在世时带我去镇上赶集，他带我去宾馆住，前台小姐就不让我进去，只让他一个人进去。后来你哥哥就把我拴在宾馆花园的一棵槐树，自己去住了。

有这事？

有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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