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时候，地下城上面来了股强光，至上向下打过来，照在晃动的伞盖顶部，并使嵌在伞顶的冰粒闪烁着点点银光。

现在是什么时间。我问花狼。

花狼向天顶望望说：不能确定，因为天空中没有显示天狼星的位置，地下城看不到。

不会到圣诞节了吧。

不像是的，没有圣诞树啊。

那，点点银光挺像圣诞树上面的。

不是吧。

搞不清楚，算了。我们排到了，进店吃玉米去。

不太想吃玉米。

怎么了，哦，对，你吃肉，不吃那个玩意，那咋办。

没事，进店里面看看吧。

我和花狼在老牛前面排着队讲话，老牛的牛头低低的，一步紧跟一步在我们后面，一点都不想听我们讲的这些废话。

……

我们仍在一点一点挪步向店里面走，忽然花狼说眼睛看不清东西了；花狼在夜晚看东西都没问题啊，现在怎么了？

闪烁的银光弄瞎了花狼的眼睛。

花狼摸索着我的胳膊，抓住我说：哥哥，我看不见了，怎么一点看不见了呢？

抓住我，嗯，就这样，慢慢走，可能灯光晃动了你不适应。

好吧。花狼抓紧我胳膊在旁边跟我向前一点点移动着。

为了缓解花狼的紧张，我对花狼讲了我记忆里去歌厅的一件事——当时，只要我走进歌厅里面，立即就会眼瞎。为什么？因为里面灯光旋转晃动我受不了。因此我必须进去就抓住陪酒小姐走路从行，结果却是找不到小姐在哪儿的位置，所以就开始在歌厅里瞎摸起来……时间长了吧，次数多了之后，哥们就知道了我的这个毛病，起名叫我瞎摸。哈哈，——瞎摸，逗不逗。

真的么。花狼前爪有点颤，眼瞎之后还是有点不习惯。

我讲的故事对她没起多大作用，反倒增加了她情绪不稳定。

她会想，以前我心爱的哥哥，哥哥做的那些事我不了解啊，没见过啊，这个哥哥到底是不是我现在的这个哥哥呢，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呢？

与

她心目中的哥哥，应该是个完美的圣男，这个差距是哪里来的。

天顶的灯光仍在闪烁，此时我看到，花狼火红的中心毛色，像团小火苗往上蹿着。

我看到的花狼，她让我像干柴即将被烈火点燃，身上的冰窟窿里也不觉疼了。

主要是，这些冰窟窿眼，对我这个在野外常年过夜的人，几近被灭绝的皮肤神经也不算是什么疼痛了。那几年，因为皮孔已被风尘和沙粒给堵塞住了【最早，我在荒野过夜时遇到一个老农，我问他蝎子和虫子为什么不咬你。他张嘴听我讲了之后——啊一声——什么咬我。听不懂我问他这话的意思。因为从来就没有虫子咬过他，他不理解我问这话干什么，吃饱撑得了。

什么虫子咬人，什么身上会痒痒，什么疼的痛的，什么睡不好——什么玩意，没见过有这种事情，听不懂你要说什么，老兄。你们城里这些娇惯的人啊，神神经经就会问这些屁事，对不对，叨叨什么呢。然后老农转过身去不理我了。

所以，要是在野外假以时日的话，必将是肉泥汗臭增加了一层厚厚的盔甲，虫子如果有胆量落上去，那么它的嘴巴必将被叮歪了；你会看到，野猪、大象的身体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泥巴，就是明白的。

……

我们前面打蘑菇伞排队的人，陆陆续续进店去了。从背影上看，他们脸上个个都没有表情，饿的。我还听到他们肚子里传出来的咕噜咕噜声——饿的，排这么长时间队，饿的。

老牛原来在我和花狼后面排队的，快进店吃玉米了，它却大踏步分开我和花狼，走到我们的前面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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