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问苗青：电影不演了吧。

苗青说：循环放的，演着呢。

怎么没见鬼跺脚了。

休息了。

鬼也知道累。

娇气着呢，怎么不知道累，多看一点都不多演，2小时40分来回一下就不演了。

最好别演，还没看呢，都把老牛弄神经了。

是它本人不行，看它挺牛的，没想到也能吓到。

为什么会这样呢，演个山啊树的，或者爱情之类多好。

上座率不行，没人看，太慢了，提不起精神，只有演这无边无际的鬼魂才过点瘾。

以前我挺爱看鬼片的，得病之后再看就没意思了。和我看的**一样，看过之后，就一个动作。

什么***这片子我没看过，哥哥你常看？

也不是。我只有捂住大臭嘴，在苗青面前说漏嘴了，怎么回答她问的呢，只好说：和鬼片差不太多的，都是挺吓人的那种。

噢，也是，我才来地下城和苗绣看到这里演有鬼的电影，吓死我们两个了，到晚上睡着了，身上都起毛，腿还抖呢。那个跺脚的声音最害怕，后来看它们排队跳过来时，我都把苗绣脖子掐青了。苗绣特别爱看这个，张嘴看着四人一组，八人一组，成千成万的无头鬼，单臂鬼，男鬼，女鬼头顶身边跳过去，真挺怕的：它们嘴里面都有哈气，身上也冒着冷气——哥哥，我给你说哦，我和苗绣参观过药水里浸泡的羊羔标本，苍白的一只小羊，都没怕过，但是看了这个鬼排舞，真把我吓住了，后来，就是那些鬼还要过来和你互动亲嘴，我最怕的，吓死我了。苗绣互动完了，高兴死了，一直说这个电影怎么这么好呢，跟真的发生了一样。

互动，这样——它们把嘴伸过来，等等，苗青你不是说，它们是无头鬼么。

那啊，也有光是头的。

是挺怕人的。

对，这个片子刚上映时吓尿不少人呢。

苗绣听苗青说到这儿，学着片子里的鬼话说：——来吧，体验这爱情的生死狙击吧，放下你不爱的骄傲吧……

啊，苗绣别说了，可害怕极了。苗青脸都变了。

吸。

山鼠在旁边听了苗青的讲述，抱起小肩膀颤抖着：姐—姐—走吧，我不看了，我不看了。

地下城的暗道很长呢，要走出这里需要很时间。苗青对山鼠说。

我们跑吧，不看了。

我看看四周说：苗青，我们走，避免真看到鬼排队舞着过来，我受不住。

苗青想想说：不爱看了，那我们快点走。

苗绣说：哥哥，看吧，看吧，好不容易来了。

苗绣苗青，你们知道哥哥有病，受刺激之后吐白泡。

苗绣看着苗青，突然想起来了：对啊，把哥哥逗犯病就麻烦了，不就电影么，不看就不看了。

山鼠没把我们话听完，吱溜就跑了，这家伙可知道趋利避害保护自己这个道理了。

模模糊糊看到老牛停下，然后山鼠骑在老牛脖子上。

我对苗青说：你看它们两个还是铁哥们吧。

……

花狼默默用嗅觉跟在我们后面，一直没讲话，主要是她不怎么想讲话。关键是，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与她浪漫的想法有出入：一是吃没吃好，二是咖啡没什么喝的，三是坐地铁吧，把她颠倒过来恶心了，也没看清窗外有什么风景，四是没像宝儿说得上歌厅唱歌；看电影了吧，眼睛又瞎了，看不清楚，只听哐哐哐哐跺脚声，没什么意思。另外，这里的确没什么浪漫可说的；老牛倒是浪漫了，和那些母牛结识了，也算一段情缘。我呢，宝儿把注意力放在他两个妹妹身上之后，苗青啊，苗绣啊，妹妹啊，妹妹啊，听我说，我听你说的，因此我是狼么，也没什么可说的了。

我看花狼有点不高兴，但不知道具体原因，总觉是她眼睛不好引起的，所以表情是抑郁不乐的。因此我摸摸花狼后背说：演什么鬼片，你都看不成，想看也看不成，也好，用不着像我们似的吓得屁滚尿流。

花狼没有停下她的狼脚，而是缓慢地迈着四条细细的秀腿。

我话她听不到么，耳朵也不好使了么。

我在花狼后面说：趴我后背，妹妹，我背上你走吧。

花狼回头时，眼中很冷漠的。

我还是认为，花狼因为听到恐怖的跺脚声才成这样的。

花狼说：我没成这样。

这个狼音，变调的狼音，就是在圆月下面伸长脖子嚎叫的那只母狼。

苗绣抱住苗青说：鬼来了啊。

我想：花狼想她的狼崽子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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