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门外静候着消息，柴门内一点响动都没有。灰狗站起来一直盯着我，看我怎么样，想偷柴草呢，还是想怎么样，它在留意我的举动，随时准备阻止我胡来。其实它是不知道我对他们家女主有意思。我挺直腰，跟僵尸一样，让它感觉我是个没脑子的人，没其它想法，只是过来散步的，没别的，放心，老兄，没别的，送信的。

在门外等西施女孩，很无聊，关键有狗看着，不能随意活动身体，所以好像时间停在了这里，旁边的溪流也停止了流动，风也不刮了，周围树上鸟一个也没见来过，特别安静，就是狗叫两声也行，它也不吭声，只顾盯着我。

我慢慢往柴门挪动，灰狗有点紧张了，耳朵竖直，只要我有推门的企图；它的肌肉此时已经准备好了，随时向我扑过来。就这样……我不是怕狗，倒是怕惊动了西施女孩忽然走出来轰我：怎么还在这里呢，我信收下啦，还有什么事吗。

我怎么回答她，等你呢，看树叶了吧，都是肺腑吧，没意思也看看，说不定有什么感觉了。

如果西施女孩出来皱着个大眉头，看看灰狗，再看看我，灰狗立刻上来擒住我的小腿把我往篱笆外拖走。那么，这事就完了，前段写树叶的时间付诸东流，弄不好带一身狗伤翻山回去见到嫂子，嫂子会问：怎么没带人回来，考试不及格了。

我怎么回答，弃考了，还是说那个女孩根本没诚意。

所以，这事不能急于当时就成就了，需要磨叽的耐心等着，兴许能有转机。

有这种可能的，西施女孩读树叶，读着读着突然推开了柴门，跑出来抱住我就亲，并且激激动动对我说：等你好久了，怎么你才来啊。然后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滴。

我这样美美想着，就跑来在山上来来回回走上走下看着地形，反正狗也不让我靠近她，我索性去溪边喝口水解解乏。由于连日劳顿和过度的紧张，我看着汩汩流的溪水有点晕晕的，太透明了，水里的石头光滑的扭动了起来，脚一滑摔入水里去了，不过没事，你想，这小小的水，能把我怎么样，再说，我左手一钩子钩住旁边的一棵树；只是水流冲着我的后腿飘在水面上哗啦啦的……我望着溪水出神，反正水把我也不能怎么样，什么汩汩声和枝上的鸟叫一概听不到。

这时我发现腿肌上有一道道血印子，都是走山路利石荆棘蹭出来的，一见到水反觉火辣辣疼痛。忽然，西施女孩拎着陶罐过来了，蹲在溪边将手里的陶罐在水中来回荡着。——我漲红脸又一次紧张了，正要和她打个招呼，她站起来却又拎着陶罐转身走了，沿着弯曲的山上小路向她破屋的大本营走去。

我翻身从水里起来，默默跟在她后面，窸窣着小步子，怕惊到她，又怕她看见；按说她汲水时不可能没看到我，那么看样子她真没看到我，因为我平躺在水里，她可能没注意到水里还躺个人。所以，我尽量猫着腰，万一被她看见我，一生气，丢下陶罐就跑掉了。因此，我悄悄跟在她后面，树上几只鸟转着小头看见我了，想看我干什么呢，跟抓蜻蜓一样小心翼翼走过去。

西施女孩推开柴门进去了，我正要问问看树叶了吗，然而柴门吱扭关上了……那只灰狗见到我，忽的站了起来，但没第一次见我时的紧张了。

……

我怀疑，我现在见到西施女孩的冷静是哪里来的，应该直接冲过去，对她说怎么怎么一大堆话才对啊，反倒跟在她后面错失良机。所以说，心里要是有了小九九就会缩手缩脚了，因为期盼太多，想的太多，反在束缚手脚，因此美事不能轻而易举降临在普通人身上，就是定力不稳的原因，要么等待的太久了，要么良机太少了。

总之，这次机会算是没了。如果是电影，倒回去放，那我就直接对她讲：西施，你等等，我有话对你讲。

然而西施没理我，径直走了，没戏。

如果停下了小脚，听我语无伦次讲完了，笑着挥挥手说：没零钱。

那么，还是没戏。

只有一种可能性，就是听我讲完了，欣喜地问我：真是吗。

兴许还有门路。无论那一种情况出现，我都没有勇气对她讲，因为我积蓄的太久了，要讲的话太多了，见到她却在发憷，找不到讲话的话头了。那么西施女孩一再从我面前走掉，也不能怪她了，只能说，这个开始的话头从何说起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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